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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巴斯:千鸟过千山 无喜亦无惧
shufecfa2016/10/5 6:43:08 浏览:2303 评论:15

“初夏,我随风而来。晚秋,我随风而去。“

——阿巴斯


伊朗导演、摄影家、诗人阿巴斯?基阿鲁斯达米7月4日因胃肠癌在巴黎辞世。享年76岁。黑泽明曾说: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感受...当萨蒂亚吉特.雷伊(印度电影大师)去世后,我很郁闷。但是看到阿巴斯的电影后,我感谢上帝给我们合适的人来接棒。” 戈达尔称:“电影始于格里菲斯,止于阿巴斯”,斯科赛斯评价大师阿巴斯:“他是那种对这个世界拥有独特认知的少数艺术家。”


以下为阿巴斯在《特写:阿巴斯和他的电影》里的自述:



评论 15

发表

身 世

当年蒙古人入侵的时候,基亚罗斯塔米是吉兰的大人物,人称“拥有千匹马的基亚罗斯塔米”。

我于1940年出生在德黑兰。小时候喜欢画画,上七八年级的时候拿起彩笔就在纸上画。在学校里,我不是好学生,也不是好画家。我性情孤僻,沉默寡言,从开始上小学直到六年级,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话。是的,跟谁都没说过话。



2016/10/5 11:18:12

爱 好

我18岁就离开了家,被迫独立谋生。我压根没想过成为电影工作者。一切都是出于偶然,是我的朋友阿巴斯.柯汉达里的一双皮鞋使我成了一名电影导演。我在参加高考时报的是美术专业,高考失败后就到交通警察部门谋了份差使。一天,我去柯汉达里的缝纫用品商店,当时我穿的是凉鞋,柯汉达里让我陪他去一趟塔吉里什桥。我说我不想去,因为我穿的是凉鞋。他就把自己的一双新鞋借给我,尺码跟我的一样。于是,我们去了塔吉里什桥,来到法尔哈德.阿什塔里家。阿巴斯.柯汉达里认识那里的一位叫穆哈盖克的先生,他是一个美术工作室的负责人。我就在他那里报名参加了补习,后来再次参加高考时被录取了。我总共花了13年时间才完成学业,获得学位。上学期间,我还一直在交通警察部门从事道路管理工作,或者负责监督道路拓展方面的工作。那时,我市晚上工作,白天上学。



2016/10/5 12:16:55

绘 画

小时候,我用画画打发孤独。午饭后别人都在午睡,可是我不困,就出去散步,为了不发出声响,就在阳台上画画。进美术学院之前,我在盘子和其他物品上画过骆驼、奶牛、豹子以及风景之类的东西。我的一些亲戚将这些画保存起来,为的是以后能卖个好价钱,他们现在见到我还偶尔问我这些画的价钱有没有涨。



2016/10/5 15:05:23

内 心 影 像

存在于我内心的影像有别于我在画布上再现的影像。我在画布上再现的东西对我没有任何帮助,倒是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影像、记忆、画家的精神对我帮助很大。需要指出的是,并非只有画家才有画家的精神。一天,我奶奶坐在行驶中的汽车里说:“瞧,那树,那山……”在我看来,这时她指给我看的是一幅意想不到的影像,是数不清的影像中的一幅,是从成千上万个角度看到的影像中的一幅,她选择了其中的一幅尽情地欣赏,她正在自己的内心里作画,她有画家的记忆,正在画一幅内心的影像。



2016/10/5 16:21:33

捕 风

我从未想到《橄榄树下的情人》会在一片劲风掠过的麦田里拍摄,因为这个影像正是我10年前的一幅画中表现的东西,最初的构思又可以追溯到20年前。那时我是很少作画,而是更喜欢摄影。这个主题和构思更多地出现在我的摄影作品而不是绘画作品中……然而,我认为值得讨论和研究的问题是,为什么这些因素会彼此融为一体。在我的摄影、绘画和电影中出现了某种共同的东西:一种简单的颜色和光线,一种特别的意义和时刻。我在搞上电影之后也画过不少画,我认为电影比绘画更加丰富。我在画布或画纸前经常不知所措,我无法表现麦田里的风在往哪个方向吹,可是在电影中就容易多了。我绝对不是画家,我画画的目的主要用“绘画疗法”治病,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绘画。



2016/10/5 20:11:33

看 电 影

我小时候比伙伴们更喜欢看电影,儿时的伙伴现在大都成了商人、医生或者画家。我喜欢把电影当作娱乐,从来没有因为某部影片是某个导演拍的才去看。当然,我喜欢后新现实主义时期德.西卡的批判喜剧,但对我来说索菲娅.罗兰比德.西卡更重要!我家里人是不看电影的,他们除了工作还是工作,工作占据了他们的所有时间。除了在一个短暂的时期比较集中地看了一些影片(为了医治孤独症,我曾到布拉格去看捷克电影),我一生中看过的影片不超过50部。我从来没有把一部影片看过两遍,这样我也就不受任何电影家的影响。

另外,我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一部“真实电影”。我无法忍受布莱松或德莱叶的影片,它们使我疲劳,我没能进入这些影片中。我读过好几遍巴巴克.艾哈迈迪写的关于布莱松的书《自由的风》,这本书对我的影响很大,但书中的理论比它的主题似乎更有意思。与德莱叶的影片相比,伊朗影片对我产生的影响更大,比如苏赫拉比.沙希德.萨尔德的《简单的事件》,比如基米亚维的影片,或者达里尤什.麦赫伊的《邮差》中的某些片断。我永远不会忘记《简单的事件》中那个孩子喝百事可乐的场面,不会忘记他为了跟上父亲而离开服装店的情景。总之,我看过的影片中让我觉得重要的场面不超过20个。



2016/10/5 20:29:15

希 望 与 失 望

我记得,小时候我把自己写的故事给大人们看,通常他们都会非常谨慎地说挺好,而且往往还补充一句:“可是太悲观了,实际情况没那么糟。”我立马就断定他们缺乏独立性,他们屈从于权势,拒绝承认苦难的社会现实。可是今天,当年轻人让我读他们的剧本时,我谨慎地说:“年轻人,伯格曼在黑暗中寻找一线光明,正是这一线光明使他的作品真实可信。你也应该试着……”从他们的目光里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对我的看法。我认为生活和经验带给我们的结论是:尽管我们是悲观主义者,但是我们活着不能没有希望。几年来,尽管处境艰难,可是我的精神状态很好,这种状态以某种方式反映在我的工作中。



2016/10/5 22:20:46

第 一 部 电 影

1969年,伊朗青少年智力发展研究中心的领导人菲鲁兹.西尔凡路看了我拍的一部关于煎锅的广告片,他对我的片子很感兴趣。拍这部广告片的灵感来自一本摄影杂志,人家都说我的片子很像西方电影,也就是说“挺棒”,技巧也不错。西尔凡路打算在协会创立电影部,就邀我一起做。我们说干就干,筹备工作持续了八九个月,包括建造一个摄影棚。那时,协会里只有我一个人是搞电影的,我拍摄的第一部影片《面包与小巷》就是协会电影部的第一部影片,其他搞电影的人是在此之后陆续来这里拍片的。



2016/10/6 0:39:59

剪 辑

我的第一部影片《面包与小巷》里有这样一个特写镜头,表现的是一个老人走向摄像机,然后继续走他的路,身后跟着一个小孩。那时,人们说这不叫电影。我没有勇气让摄影机运动起来,推拉镜头,或者寻找正确的轴线,而是喜欢等待人物进入画框……我相信所有评论家的话,因为我害怕。

让摄影机运动起来对我来说总是非常困难,那时我的理由是:当我们长久等待的某个人从远处走来时,我们就会一直看着他。我们等待着他的到来,因为他不是普通的过路人,他对我们来说如此重要以至于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我们不想让这个镜头中断。那些莫名其妙的镜头分切,我搞不懂它们意义何在,这从来都不是我的趣味,那些被分切成8个乃至10个镜头进行表现的场面,使人看不到场面的完整性。有时,现实本身也告诉我们,没有必要过分的分切场面,为了接近人物,不必非得将摄影机靠近他们。必须等待,肯花时间才能更好地观察和发现事物。

有时,特写并不意味着距离拍摄对象太近,大远景镜头也是一种特写。我发现,在具体实践中,我们在书本上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行不通的。我在拍摄影片《经历》时有这样一个场面:一个少年让擦鞋人给他的皮鞋上蜡,那个擦鞋人坐在少年的脚旁边,试图用力修理他的皮鞋,但遭到少年的拒绝,因为这位少年的袜子破了一个洞。接下来是一个主观镜头,表现弯下腰的擦鞋人。在这个镜头里,擦鞋人以自信的目光看着少年,似乎在告诉少年他不会把皮鞋弄坏,以至于少年无法拒绝,最后终于抬起皮鞋。书本上的规则告诉我们,如果摄影机俯拍某人,就意味着这个人处于劣势,其实一切都取决于谁看谁,以及他的行为方式……所有这些规则你都必须学习,但学习的目的是避免使用!



2016/10/6 1:48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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